古鄪文苑
2015-05-21 董浩
金秋时节,田野里到处是人们忙碌的身影,看着丰收的土地,不禁想起小时候我们这些“没人管、没人问”的孩子,在田野里焖窑的事来。
在一片刚收完地瓜的地里,选一处平整结实的地方挖窑坑。挖好的窑坑深约15厘米,呈圆形,直径一般30厘米左右,也可根据要焖东西的多少相应调整。扬几捧黄土辨出风向,把长、宽约10厘米的窑门开在迎风的位置上,窑门和窑坑就组成了乒乓球拍的样子。接着在窑门的下方挖一个比窑坑深、大几倍的坑,这是用来存放灰烬的。
接下来就是垒窑了。一般由手巧的人来垒,并且只能是一个人垒,“两个人垒窑塌”,这是经验。两三个人忙着来回抱硬实的土块,垒窑人先用两块稍大的土块跨着窑门支成“人”字形,确定牢固了,便挑拣着长方的较平整的土块,沿着窑坑的周边,仔细地一层层向上垒。窑底部用的土块有鹅蛋大小,越向上用的越小。同时,每垒一层都向里收缩一些。最后收完顶,就形成高约40厘米的“小圆塔”了。
这时,出去拾柴禾的人也回来了,于是开始烧窑。大家围着窑边拾掇好要焖的花生、地瓜、玉米等。烧窑的人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吹火,呛得直流眼泪,抹成了大花脸,大伙笑得肚子疼。往往这时会有人来责骂某人偷了她家的豆秸、地瓜等,并告诫:“下次不许再去偷了。”也便走了,我们的兴致也未受丝毫的影响。
看着窑的颜色变得通红,紧张的焖窑就开始了。先把窑坑的灰掏净,再拿大土块把窑门堵好,小心翼翼地用小木棍把窑顶捣开,捣下的土块要全部落在封闭好的窑内。大约捣下窑的1/5时,用镢头木把将窑里的土块捣碎,然后放入一些要焖的东西,一般先放难熟的地瓜。就这样捣几层土块放一层东西,直到要焖的东西都焖在里面了,便赶紧向上面埋土,最后形成一个保温的“小土包”。所有这些动作要有条不紊、干净麻利,不然窑凉了就焖不熟了。
忙完后,大家喘着粗气围坐成一圈,少不了又要嬉闹一会。便有那急不可耐的主儿,催着扒窑,结果被众人凶了一头,再也不敢吱声了。大约十五分钟后,就可以扒窑了,大家一哄而上扒出来就吃,虽烫得直咧嘴,却咯咯地笑出声来。焖熟的东西,外面不糊不焦,里面却已熟透,带着泥土的气息,格外香甜。
吃饱了,玩累了,天也快黑了,便各自到自家的地里。娘会放下手中的活计揽住我,给我擦擦鼻涕、抹抹脸上的灰,有时也会笑着说:“快来看啊,这是谁家的‘花脸狼’吆。”回家时,让爷(爸爸)用小木车推着,坐在篓里的地瓜上也闲不住,有一搭无一搭地跟爷聊天。
想想那时,家家都穷,大人们只顾忙活计,没时间看管孩子,更别提按时做饭了,反正穷人家的孩子泼实。饿了,我们就去焖窑,边玩边解决了肚皮问题。现在生活富裕了,孩子也少了,个个是块宝,他们根本不用为吃的事情犯难,想吃啥有啥,就怕他不吃;彩电、电脑、智能手机早就进了农家小院,看动漫、玩游戏根本不需出门,谁还灰头土脸的焖窑去?
“秤,你说秤就是秤,一头软来一头硬。鞭,你说鞭就是鞭,黄土地里冒青烟。窑,你说窑就是窑,河里冲个大水瓢……”这首儿歌与焖窑的童年永远留在我记忆深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