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读素年锦时,书中描述一个细节:我在梦里见到祖母。看见自己死了,躺在铺在白布的木板上,谁都不懂得如何来处置我,很是焦躁。祖母来了,现在我头顶前方的位置,用手往我的嘴巴里塞进一把生米,又在我的手心里也放了一把,动作娴熟轻巧。这是礼记里面记录的湖人殡葬仪式的一个步骤。祖母的这个动作,使我安静下来。
书中描述的场景,让我想起一个故人,16年前,16岁的花季,突如其来的车祸,她倒在了车轮下,一直昏迷,抢救多天后,最终还是离开了。听说,她走的时候,全身插满了管子,又听说,她走的时候,眼角流出了一丝眼泪,还听说,送她的时候,和书中那样,她母亲也在她嘴里和手里放了一把生米,又或是油菜籽。
书中的场景,让我又想起了她,我的邻居,政府里最能读书的人,若她活着,想来一流名校不在话下。
对她,是有一些寄托的,一直寄希望由她来完成我因一些原因无法再去完成的梦想:打破政府子女读不出书的恶意诅咒.狠狠的打那些坏人一记耳光。可惜。我多希望,她能活着,去打破这个诅咒,作为重点中学学习部长,她应该可以做的更出色。
最遗憾的是,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场车祸,对于一个存有寄托的人,这是难以承受的。车祸发生在2000年6月28日深夜,至此,每天煎熬,只有一个愿望:她一定要醒过来。 得到她的死讯,是在7月8日,我高考的第二天早上,顿头脑眩晕,透不过气,晕倒在花台上。好在校医及时处理,很快就恢复了,没有过多影响到考试。那一场,是考英语。
后来很长一段时间,有人疑惑我们的关系,甚至于我的父母,事实上,很单纯的期望,甚至,都没过多交流的。只是,有人总是把简单单纯的期望想的比较世俗,又或许加以演绎,用自己想象的可能性。
如果她活着,到今年应该是32岁,正常情况下,也应该结婚生子,我们也许会是朋友。 如果她即刻转世,到今年,又整好16岁,又到了最美的花季,又会在哪里绽放?
听退休的父亲提起,前些天,老干部聚会,一年轻丫头敬酒,一个不知深浅的人,在餐桌上对逝者父亲讲:跟你女儿一样大。立即,逝者父亲老泪纵横,什么也没说,只是不停的用手拭去眼角止不住的泪水,当了半辈子领导的人,原本不是那么感性,那种悲恸,可以想见。
很遗憾,这么多年,我甚至没有想起过她,只是,读到这里,才又突然想起。总算是想起,愿她,安好!在另一个世界。